-天歌-

【韩张82日】回家

关键词：火车、报纸、枕头

时间线第九赛季。以下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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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说她知道了。”张新杰挂断电话，滑动屏幕切换网页，“我昨天刚刚查过到X市的机票，比较合适的一班应该是……”

“我们坐火车吧。”

韩文清突兀打断了张新杰的话头，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抓了抓头发，给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我记得你当年就是坐火车来霸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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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杰拉着行李箱站在月台上时感到一阵恍惚，似乎他又回到了高二的暑假。当年的那个少年也是这样安静排在队末，还未完全长开的肩膀在硕大双肩包的衬托下更显单薄，手里捏着一张蓝色车票，独自坐上了前往Q市的绿皮火车。后来他跟随霸图南征北战，一直是坐飞机和高铁，甚至冬休和夏休回家也是由战队报销机票，火车这种高时间成本低舒适度的代步工具已经很久都没有作为最优选择出现过了。

事实上，这次带韩文清一起回家，他的最优选择也并不是火车。只是由于韩文清发起了这样的提议，而张新杰接受了。张新杰明白韩文清的用意，并且已经体会到了。和那时一意孤行般地东进不同，这次他不再是只身一人。

张新杰微微偏转了脑袋，看向站在他身侧的韩文清。韩文清本来正在用手机搜着什么，注意到张新杰的目光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摁灭了屏幕：“怎么了？”

“没什么。”张新杰留意到韩文清的动作，“你刚才在查什么？”

“本来想查一下X市那边上门做客有没有什么说法。”韩文清没来由地有些心虚，像是准备仓促的学渣在考前被学霸抓到临时抱佛脚，“没搜到有用的。”

“我们家没有什么讲究，爸妈都不是迂腐的人。”张新杰顿时明白了韩文清在想什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就像过年走亲戚见长辈那样就好。” 

“嗯。”韩文清应了声，恰在这时，一辆火车呼啸驶入站台，排队的人群不安分地拥挤了起来。韩文清下意识地把张新杰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被张新杰反手扣住五指。

 “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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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清和张新杰的运气不错，他们的铺位所在车厢没有其他人，省去了被恼人旅伴带来不快的可能。张新杰订的票，两个下铺，对于成年男性来说还是比较宽敞舒适的。

张新杰坐在床头削苹果。韩文清在张新杰对面的铺位，枕头垫在后背半躺着，摸了份报纸出来随意翻看打发时间。报纸是他在火车站随手买的，电子竞技周报，头版头条正是刚刚结束的总决赛。

其实韩文清根本没必要从报纸里来了解什么信息，霸图对轮回的那场比赛打得如何他再清楚不过，没看几眼就走了神，目光跳出铅字阵列，落在张新杰的双手上。张新杰的手很稳，削苹果时也是如此，持刀的右手架在桌面上安然不动，捏着苹果的左手转得流畅自如。刃口边落下的苹果皮厚薄均匀，宽窄一致，长长地从头连到尾，一点点地落入充作垃圾桶的塑料袋中。

“看什么呢？”

韩文清回神，张新杰已经削完了一整个苹果，手一伸递到他面前。韩文清低头一口咬住，然后才拿手去接，答道：“电竞之家的报道，没说什么有用的。”

张新杰看了韩文清一眼，心道明明盯着我很久了，倒也不去戳破，只着手开始削下一个苹果，岔开话题道：“奇英的进步很大，下个赛季可以出道了。”

韩文清“嗯”了一声算是赞同：“他跟你当年很像。”

“是吗？”张新杰笑，“我当年什么样？”

“谨慎，细致，冷静得不像话。”韩文清回想着当年在青训营见到的小牧师，再到后来会为了一套战术方案跟自己争论三天还不肯罢休的小副队，忍不住也翘了翘嘴角，“还有轴。特别轴。”

“这算是夸奖吗？”张新杰挑眉。

“反正不是骂你。”韩文清说，“老季当时撸串的时候还说呢，我已经够轴的了，没想到来了个比我更轴的。老李也跟着煽风点火……”

“哪一次？我怎么没印象？”张新杰敏锐地捕捉到重点，“你们撸串不带我？”

韩文清噎了一下，半晌才憋出一句：“当时我们都以为你肯定不吃这种东西……而且后来不是带了吗？”

张新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韩文清。韩文清被他看得心里发虚，正想再说点什么时，张新杰已经别过头去，破功笑出了声。

韩文清一时无语：“……你耍我呢？”

“没有。”张新杰收起笑意，重新板出一本正经的神情，“我可记下了，算你欠我一顿串。”

“行，欠你欠你。”韩文清满不在乎地应下，心想着何止一顿串，往后余生都搭给你了。

言语间张新杰已经削好了第二个苹果，不紧不慢地啃着。韩文清也解决了自己手里的那个，处理掉果核和手上的残留汁液后，从包里抽出了笔记本电脑，开机，打开了四强赛轮回对呼啸的录像文件。张新杰凑过来要和他一起看，韩文清顺势往边上挪了挪，腾了个位置给张新杰。

总决赛结束后他们已经做过复盘，这会得了空闲，才有功夫来关注其他战队的比赛。轮回对呼啸这场，其实在备战总决赛时他们已经看过，但当时他们更多是把目光放在轮回身上，为决赛做专门的研究，现在则可以分出精力来关注呼啸所表现出的特点了。

韩文清分屏打开一个word文档，一边放视频进度条一边记录，张新杰在旁时不时补充几句。其实自从张新杰担任副队后，通常是由他来承担记录的工作，但韩文清毕竟也当了霸图九年的队长，做起这些事同样不含糊。

韩文清正打着字，忽然感到肩头一沉，余光一扫，张新杰已经把脑袋靠在他身上了。

“新杰？”

“我靠一会。”

张新杰应答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韩文清瞥眼电脑的时间，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困了？去睡会？”他们买的火车票是下午两点，上车之前又是吃午饭又是赶路，张新杰今天似乎没有午睡。

“先把这场看完吧。”

韩文清应了声“嗯”，继续拖动进度条，时不时敲下空格暂停，打字记录。他接连记完了两段，保存文档时才意识到原本时不时会插话的张新杰安静了许多，偏头一看，张新杰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试探性地又叫了声张新杰的名字，没有回应。

韩文清无奈，却也没有叫醒他的打算，只轻轻摘下了张新杰的眼镜，放在桌面上。然后他关闭了电脑的声音，移动光标，打开了另一场比赛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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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杰醒来的时候，术士的诅咒之力与魔道学者的魔法光影正在笔记本屏幕上交织成一片绚烂。张新杰用了五秒钟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然后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轮回对呼啸的那场。

韩文清也在此时发现了张新杰的动静：“醒了？”

“嗯。”张新杰应声，“几点了？”

“三点四十。”韩文清的记录刚好又告一段落，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然后活动了一下肩膀。

张新杰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他大概靠在韩文清身上睡了半个多小时。换句话说，韩文清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也有了半个多小时。

“怎么不叫我起来？”

“看你最近挺累的，难得休息会。”

张新杰不言语。他听出韩文清这话说的并不仅指今天他错过午休的事，也指这一整个赛季——特别是季后赛开始之后。张新杰这一赛季确实里里外外忙了不少事，霸图这四大天王的阵容，对外摆着华丽，队内却必须面对很多很实际的问题：如何在这个阵容下进行相对平稳的新老交替，如何安排训练计划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持老将们的竞技状态……张新杰写过无数的方案，又有无数的方案沦为废稿。韩文清需要将精力集中在比赛上，张新杰作为霸图的副队长，作为霸图最坚固的后盾，即使在场外，也在滴水不漏地填补那些容易被忽略的隐患。

但最终他们还是倒在了时间面前。

这并不能怪张新杰，临时更改的新赛制导致霸图不得不接连鏖战的局面是谁也不可能预料到的。最后那场比赛中霸图老将咬牙支持，张新杰又何尝不是绷着十二分的精神在死拉血线？

不过是又失败了而已。失败，那就再来。

“还困吗？再睡会？”

张新杰摇头：“差不多了。”他拿过眼镜重新推上鼻梁，然后理了理刚才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摸出手机解锁。先回了母亲的微信，然后随意地翻了翻朋友圈，忽然道：“张佳乐已经到K市了。”

“嗯？”

张新杰把手机翻过去给韩文清看。张佳乐的朋友圈，一张自拍，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背景里花团锦簇，定位显示是K市市区。

韩文清却是看得直皱眉：“这个张佳乐……”

“怎么了？”

“让他把口罩戴好。”韩文清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摸手机，“在霸图主场都有人找他事，到了K市还了得？”

“我刚刚和他说过了。他说他有带，只是拍照的时候摘了一下。”张新杰解释道。

“那还行。”韩文清点了头，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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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旅程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唯一一个小插曲是准备下车的时候，有个粉丝意外认出了韩文清，紧接着也认出了一旁的张新杰。

“是我们。谢谢你对霸图的支持。”

张新杰在妹子递来的笔记本上工工整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也许因为不太敢跟韩文清搭话，妹子把笔记本递给了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张新杰——然后再把笔记本和笔递给韩文清。

“那个，张副是回家吧？韩队是……来旅游的吗？”妹子显然基本的粉丝素养还是有的，韩张二人的籍贯她记得清楚，此时不太确定地说着自己的猜测。

张新杰抿唇一笑，偏头看了韩文清一眼，点了点头。

“对。是回家没错。”

-end-